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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 八里的排練場從來不是美麗的,它是每個舞者、工作人員汗水、淚水的記憶。然而,二○○六年三月三十一日的晚上,

將近五十支的火炬把雲門的八里排練場烘托出了前所未有的華麗,像一個被繁星圍繞的小城堡。

     林克華親自去挑選最美麗的吉野櫻、海芋,加上跳舞蘭。在北藝大的教室裏,他用山蘇葉做成一個圓,象徵曼菲的「輓歌」裏,那幾乎無法停止的旋轉。韻瑾和雲門所有工作人員不眠不休地趕工,賴英里慨然提供現場所有的鮮花和食物,在曼菲走後的第七天,八里排練場舉行了一場如林老師所描述的「美極的party」。滿屋的野櫻花、跳舞蘭、百合、竹子及燭光……,烘托著曼菲自己最喜歡的六張大海報。

     「八里排練場竟然也可以這般地美麗」雲門的工作人員讚嘆著。

     近一百位曼菲的好友,依著曼菲最後在病房時喜歡看著大家「衣著鮮豔、華麗」、「不能穿黑色」的喜好,全都盛裝出席了這場告別party。但大家卻無法依照曼菲生前「不要哭」的囑咐。說好想讓party不太哀傷的主持人蔡康永數度在台上哽咽落淚,淚水掛在每個人的臉上。

     現場的大銀幕播出曼菲生前的舞作。結尾,出現了曼菲在她為越界舞團所編的「蘆葦地帶」中提著皮箱,鞠躬謝幕的畫面。

     她謝幕了!在五十歲的壯年走完她美麗的一生。從二○○六的告別式到二○○七、八以及日後每一個周年的三月二十四當晚上,她的好朋友們都繼續地以「party」的相聚方式來懷念她。

     一個寓言說,有一群人在海邊憂傷地向揚帆出海的船隻告別,船影愈來愈小,只剩桅竿頂端還看的見,最後連桅杆也消失了,人們憂傷地低語:「她走了」。然而就在此刻,在遙遠的某一方,另一群人正張望著海平面,他們看到了同樣的桅頂,他們歡呼著:「她來了」。(引自「一起面對死亡」,圓神出版)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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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 後記:

     「學習面對死亡,因為它是人生最後的導師。」

     從二○○一年到二○○六年,家人及眾多的好朋友一路陪伴著妳走完全程。起先我以為我能在妳得病時陪伴妳,只是如同許多好友一樣,是因為那一份情同姐妹或家人的緣份。

     二○○一年八月,妳第一次被推進手術房切除癌細胞的那個早上,知道妳得病後,只要在醫院裏,家人和好朋友便以「輪班制」的方式來照顧妳。

     那次是由我負責照顧妳進手術房這一段,我們約凌晨五點就被護士喚醒,開始做準備。手術的時間約二個多小時,手術後妳直接被送進加護病房,一個我不認識的醫師出來找家屬,除了解釋手術一切順利平安,他說有些家屬會要求看手術切除的部份。

     「妳要不要看?」他面無表情,平靜地問著。

     我應該是很快就回答了「要」,因為他立即從房間裏拿出一個塑膠袋,裏面裝了一個像「鵪鶉蛋」一樣,上面有著灰色斑點的東西。

     「這就是癌的腫瘤?」我拿著那包塑膠袋,定定地看著那粒小球,也許是太受震驚,我竟然出奇地平靜,我的腦中有點空蕩蕩,那是像夢一樣的情景。

     他點點頭。

     那顆癌腫瘤似乎也讓我和妳之間產生了一個更深刻的連結。我的內心也因而對妳有了一個在最後旅程一定會陪伴著妳的「承諾」。當妳在醫院簽署了那張遺囑,指定我為遺囑執行人時,我並不在場。妳對律師說,妳知道我一定會願意的。是的,我一定會願意的,任何事……,那是我的承諾。

     肯恩.威爾伯提起他陪伴他得癌的妻子的心路歷程時,曾說,服待他妻子從發現罹癌,邁向死亡的五年,是上天給他莫大的恩寵與榮耀。因為她,他內心的世界變的分明;因為她,他的靈魂不再殘留任何的謊言。

     三月二十四日的凌晨,在天使來帶走妳的那一刻來臨時,我終於知道,我以為我自己的承諾是要幫助妳,但其實,卻

是妳讓我看到了面對死亡時,那樣一個「自由與解脫」的風貌,是妳那顆美麗的心靈幫助了我,讓我又一次學習到了生命

與死亡的課程。原來,這是一份上天給我的「恩寵與榮耀」。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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